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		  		第八章  (第1/2页)
    第八章    我尽量把声音装得自然“你怎么出来了?”    “让朱雯去应付他们好了。”    我笑“恭喜你,我替你们俩高兴。”这是由衷的话。    “朱雯说你大力劝她结婚。”靳志良露出感激的神色来。    “当然要结婚,”我顺水推舟“这么好的对象,打着灯笼没处找,她还等什么?朱雯是我妹子,你要好好地照顾她。”    “这我晓得。”靳志良与我紧紧握手。    我的眼睛不知怎么就红了。    “朱雯有你这样的大哥,就是万幸。”    “星路,”朱雯也来了“星路,来,我们一起喝杯东西。”    我拥抱她“祝福你,朱雯。”    也把靳志良拉过来,拍他的肩膊。    记者群追出来“朱小姐,这位不就是宋医生吗?”    我低声说:“我先走一步,贤伉俪记得请我喝喜酒。”    我见电梯门打开,便乘机溜之大吉。    真没想到朱雯的思想终于搞通,送一件这样的好消息给大家。    我走到街上,给凉风一吹,才清醒起来,赶回医院。    晚报出来的时候,我在言声那里朗诵朱雯宣布的新闻。    刘姑娘问:“你少一个女朋友了?”    我不置可否。同她解说我与这几个女孩子的关系,是不可能的事,刘姑娘的理解力去不到那里。    董太太出现。    她放下鳄鱼皮手袋,除下大衣,一言不发坐在我们对面,怔怔地落下泪来。    “董太太,又什么事伤心?”刘姑娘问。    “下星期我们就动身到波士顿去,倘若那边的医生也诊治不好,那真…”她用手帕掩住面孔。    “快别这样。”刘姑娘劝慰她。    “我对她太疏忽!”董太太忽然忏悔起来“在这件事发生前,我从没好好的与她坐下来说过话。”    许多父母都是这样,许多夫妻也这样。灾难来临之前从不说话,有什么事发生就一拍两散,也懒得应付。    董太太算得勇敢的女人,到如今她毫无惧色的应付事实。    她又说:“言儿一直是寂寞的;没有小朋友陪她,她又是家中惟一的孩子。我随着她爹到处跑,为做生意忙,把她丢下在这里念书…此刻想起来,几次三番要吐血。”    “她还年青,一切可以从头开始。”刘姑娘说。    “二十多岁了,一个有病的女孩子,你说她还有什么前途?”董太太又掩住面孔。    “董先生呢?”    “早飞到美国去了,他要先去安排一下。”    那逃诃太太噜噜苏苏地直诉苦,说了一个多小时,刘姑娘的双肩滴满耳油。    我们表现得很容忍,不止因为我们是她的雇员,而是因为我们同情她。    好不容易董太太走了,刘姑娘嘘出口气。    她说:“弄得不好,我们就得服侍这孩子一辈子。”    “别这样说,千万别这样说,”我变色“太可怕了。”    “你都不接受现实。”刘姑娘说。    我确是那样的一个人。    将来自己拴牌做生意,我想我会做儿科,专治伤风。那也不行,伤风引起的并发症多得很,都有生命危险,还是会紧张,死细胞,伤感情。唉,做什么医生。    大澄约我午饭,我因感寂寞,百忙中抽空去见她。    她穿得很随便,面孔上也没有什么化妆。    我讶异“你怎么松懈下来?平时不是像一枝花?今日手袋与皮鞋不配对,围巾与大衣也不成套,怎么搞的?”    “朱雯要结婚了。”    “朱雯结婚,是你不肯再打扮的原因?”我大惑不解。    “不,星路,你不明白,”她说“我们三个人斗这么久,忽然之间,她上岸去了,我们多寂寞。”    我微笑“真是的,斗足二十年,现在少却一个假想敌,怎么会好过?打扮整齐也无处显威风,可是这样?”    她不出声。    “你可以专心与定华斗。”    “同奚定华斗?她可怜兮兮的,斗什么鬼?”    “那可好,天下太平。”    “定华怎么想?”太澄忽然问。    “想什么?你怎么说话一团团的。”    “定华对朱雯的婚事怎么想?”    “我还没见到她,我怎么知道。”    “你们不是天天见面的吗?”太澄说。    “几时有这种事。”我否认。    太澄说:“星路,我心情很坏,我想你陪我一天。”    “我有病人。”    “等我成为你的病人时,就太迟了。”    我不出声,我看得出她的心情坏得不能再坏。    “下班我来你家。”    “你可以来看我的新作品。”    “你又有新作?”我会心莞尔。    “星路,等你自己置房子的时候,我一定送一帧画给你。”    我别转头吐舌头,那我情愿一辈子住宿舍,哈哈哈哈。    “我们晚上再见。”    我拍拍她肩膀“别气馁,你不是为朱雯而活的。”    她叹一口气。    人很少为自己而活,不是为所爱的人,就是为所恨的人,我呢,我则为我的病人而活。    说得太伟大了。    那夜我准时到太澄那里去。    很意外,饭桌上有第三者。  
		
				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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